20130622

擦光所有火柴難令氣氛像從前閃耀

來偷懶一下又懷舊一下,反正 xanga 快關門大吉了 (如果找不到足夠sponsor的話),是時候也把那段時間寫作的文章轉 post 過來。

這是其中一篇很喜歡的,已經是2006年的事,時光飛逝啊!

Monday, June 19, 2006

first time trying to write in this point of view, haha ho duc e~

「多謝十四元四角。」這是林之今天說了第一百零一遍的話。
林之身處的正是一所日資的超級市場,而她所在的位置,就是那種戴著頭巾穿著一身過時制服的收銀員。附近穿著同樣衣飾的全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女人,二十四歲的林之打從上班的第一天便感到格格不入。
今天是星期天,超級市場異常地熱鬧,被安排在「快速付款櫃」的林之動作比其他隊列都快,一手拿起貨物「嘟」機,另一手在快速地按著收銀機上的按鍵。跟機械人沒甚麼分別,林之心想。
林之不停地瞄著手錶上的分針位置,內心熱烈等待著下一更的同事的來臨。
正當這個年輕收銀員鼓著最後一點幹勁應對著第一百零二位顧客後,第一百零三位的男士令她呆慢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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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為他已經離開了香港,在某個國家過著少爺的生活。
我以為自己已經把他忘記得一乾二淨,但原來只要一見面,我還是一眼把他認出。
我以為我會懂得反應,可是我連對客人最基本的話「多謝」也說不出。
他好像沒有把我認出,還以為自己一副歐巴桑模樣喬裝成功。怎料在交更的時候,他卻連名帶姓叫喚著我。
他說,要跟我吃晚飯。
我以為我可以斷然拒絕--事實是我一直也不敢正視著他地說了一句,沒所謂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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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想到會在回來香港後的第七天遇上了她。
看她穿著一身職員制服正經工作著的模樣,我想不起七年前的她。
直至,我看到她跟同事談笑著的樣子,一看著她的笑靨,時間好像忽然倒流至七年前那一夜。
七年前的我以為自己會恨她一輩子,但她卻深印在我腦內;七年後的我以為自己會落荒而逃,最後我向她走近,提出了晚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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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天後的晚上七時正,林一至在尖沙咀天星碼頭的五支旗桿下等著林之。星期二的尖沙咀,雖然未至於擁擠,但足以令跟香港脫節了七年的林一至想向所有人大叫一聲慢一點吧…還有,他很想把海港城入口上那大型電視給關掉。
林一至有點緊張,只是等了三分鐘的時間,他已經在不住來回踱步和看手錶。他重遇舊女友的經驗豐富,但失散了七年的長時間令他有點不熟習。而且他等著的,是他的初戀情人;也許不是初戀情人這身份令他緊張,或許是林之這個人使他抑壓不了自己的焦急。
終於,在七時零五分的五支旗桿下,林一至看到了林之的腳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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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恐怕快要跳出來了。自他在超級市場對我說過話後,我的心就不停地在加快跳動。
我知道那不會是愛的感覺。我想,是自卑和不知所措所揉合出來的感覺吧。
在趕往天星碼頭的路上,我一直在深呼吸,唯求不至於在重遇約會上的第一句話變成了口吃。我以為他會客套地問著想吃甚麼菜嗎。林一至卻吐出了一句:「還是坐巴士來的嗎﹖」
真可笑,我這種人難道會坐的士來嗎﹖
不過細心一想又真的很久沒坐過巴士了,自從發現了一輛從家直接到達超級市場的紅色專線小巴後,已半年沒有走上一輛巴士。中學時候總愛坐到長途巴士上,看著窗前一直往後退的景象呆想;今天當我剛望向窗的時候,卻發現了座椅前會發聲的電視。好像有一點想把它拆下來的衝動。
我還發現,原來我上一次乘坐這路線已經是七年前的事,那時候,林一至還坐在我身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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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眼前打扮成熟的林之,突然有點從夢中驚醒的感覺。原來我還以為是十七歲的我在等著十七歲的林之。今早她圍著頭巾沒看清楚,她的頭髮已沒有了那時候的又青又橙,回復最原始的黑。雖然感覺穩重了很多,但我始終愛看那一頭青橙的林之。
在等候的時候一直想不到見面的首句話,一見面卻很自然地從口中溜出了句笨拙的話:「還是坐巴士來的嗎﹖」
我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中會想著這樣的問題。也許是想知道她有沒有搬離沒有地鐵的居所;抑或是,想確定一下她有否記住我們每次從她家坐巴士到尖沙咀的回憶﹖我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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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一至和林之都不大記得晚飯的餐廳或是飯菜。久別重逄的好友或許能把酒談歡;不明不白地分開了七年的情侶重逄,也許有的只是尷尬。
林一至一直都留意著林之的任何需要,點菜總問著她意見,連她要喝冷開水或是熱開水也仔細問著。林一至的殷勤令林之不習慣,整晚都不能好好放緩下來;林一至卻總在害怕待林之不夠好,也沒將心思真正放到晚餐上。最後,二人都是抱著鬆一口氣的心態來迎接最後的甜點。
終於甜品來了,端來的是一客最普通不過的紐約芝士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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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眼前的紐約芝士餅,我整個人像給突然擊落了似的把整碟芝士餅摔掉了。
七年前林一至將我生平第一次吃過的芝士餅端到我面前的那一幕,現在活生生地重演著。
然後我看到了自己怎樣在夜半時躡手躡腳走到他的客廳,把任何值點錢的東西放進袋內;忽然間黑暗的客廳變得燈火通明,我看到了林一至一雙充滿著憤怒和失望的眼神向我閃過來;那一刻我只聽到自己說了一句:「不要告訴你的父母!我不要坐監!」然後,便抱著一袋「戰利品」離開了林一至的家。那是一九九九零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凌晨,我知道,我為林一至帶來了一生中最差勁最難忘的平安夜。
我對著摔倒一地的芝士餅只懂在發呆。我彷彿在芝士餅上看到了那一夜林一至對我的甜笑,我知道,他一直很深很深地愛著我。
我一直原諒不了自己。直至這一夜,在林一至和侍應生忘著替我收拾的時候,我終於對他說了一句:「對不起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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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沒有想到紐約芝士餅對林之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。
當我還沈醉在林之對著我說「這種芝士餅的味道很好」的時候,忽然看到她把整件芝士餅弄到地上。侍應生立即走來協助清理,我也走到林之的身邊想幫她抹乾身上的污跡,卻發現她像靈魂出竅般,完全反應不了過來。
在我輕輕搖著她的時候,突然聽到她說的一句:「對不起。」
我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將這件事帶在心上,她這三個字,像刺針般喚起了腦中屬於那一晚的記憶神經。原來,她如何把我七年前的平安夜毀掉的情景,我仍然歷歷在目。
七年前大家都告誡著無論林之對我說多少遍對不起也不可原諒她;七年後的今天只輕輕的三個音調,已使我心軟得想馬上把她緊緊抱著,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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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狽的甜品後,林一至和林之依舊是陌生地在街上漫步著。林之沒有跪地求饒,林一至也沒有把林之一抱入懷。
他們從餐廳向著天星碼頭,靜靜地一直走,然後走到海旁,林一至停下了腳步。
眼前有一群似在開小型演唱會的年青人,起初只是自己人在彈著電子琴唱著流行曲,後來圍觀的人愈來愈多,他們更走到台下找些路人加入演出。原本只是湊熱鬧的林一至,也成為了他們的招攬對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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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想到林一至還有點魅力。他站到台上的那種氣焰,七年後似乎只是有增沒減。
抬頭看著台上的他,像重返中學時學校的禮堂,台上的他揮灑自如地演唱著,自己就像個小歌迷般,期待著他演唱完畢後,說著「把以上的表演送給林之」的話。因為有期待,所以每一次,我總會聽到最後一個音符完結才離開禮堂。
我看著身旁的觀眾都一致地為台上的他打拍子。他唱著的是陳奕迅的「失戀太少」。這是我最喜愛的流行曲的其中一首。他唱得很好,而且我看到他的視線總會往我這邊投。他的笑容很開懷,我知道他早已經原諒了七年前的我。

多得你還會肯承認逝去的吸引
我們總是舊情人
為何昨日情大不過恨
在過去的罅隙找缺陷

我最後一次聽著他唱的那句詞,一直都是很強烈地在我耳邊撼動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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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想到自己又走到台上唱歌。中學時曾經發著明星夢,耳聽自己的歌喉不錯,於是都大膽地參加著大大小小校內校外的歌唱比賽。那時候,唱得多,其他學校的學生都認識自己,也真的有點當上明星的飄飄然。
那時候演唱得最多次數的地方是學校的禮堂。起初唱完了歌就只懂生硬地鞠躬,後來經驗多了也會開口說句多謝;直至我跟林之走在一起後,每次表演後我都會指定將那表演獻給林之。我就知道林之會一直在聽。
這次林之又是在台下看著我唱。可是我卻不肯定她會否一直在聽。我很怕,所以我要一直盯著她,我要她聽著我唱到最後。
那群人塞給我唱的是陳奕迅的「失戀太少」。我一邊跟著音樂,腦內一直描繪著歌詞刻劃的畫面。

為舊日幸運 投入到動魄驚心
絕不能成為 愉快的犧牲品

當我唱完這最後的一句,視線再次找回林之的位置的時候,我就知道,七年,的確是一個很大的落差。
她,再沒有留在那裡;林之不再是那個會聽到最後一個音符的女孩子了。

擦光所有火柴難令氣氛像從前閃耀
至少感激當日陪著我開甜蜜的玩笑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finished on 20060619 2:17am



2 則留言:

  1. 這篇我也喜歡!
    Xanga 要是不要關門就好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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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Thanks Ella!!!!
      反而我對xanga 關門沒太大所謂..反正有些回憶早早已被埋葬那裡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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