２４分的婆婆

某天門診要看新症，病人未入房間前我先看看她的資料，是一位八十多歲的婆婆，內容大概是她因為搬家的原因而轉來繼續跟進她 dementia 的問題。（因為不肯定 dementia 的中文學名…又好像已經不再是老人痴呆，還是不好亂說）看到這樣的牌面，猜想都應該會是由家人陪來，也可能已經不太能對答的老人家…

怎料，走進診症室內的，只有一位拿著手杖的婆婆；她頭上戴了一頂漂亮的草帽，頸上繫著一條粉紅色頸巾，衣著很整齊，一來到便主動跟我打招呼，還自動自覺坐到我的跟前。

起初我還心想，只有婆婆一人，很多資料都可能未必問到了；但是，我錯了；這位八十多歲的婆婆，氣定神閒，對於我所有的問題都能詳盡的回答，近至最近一天前發生的事，遠至幾十年前的事，她都能娓娓道來，思路十分清晰。對於她自己記性開始不好和因為年老而自我照顧能力開始變差的事，她其實比任何人清楚。婆婆有一個智障的女兒，來到現在這個年紀，她還依然惦記著她，擔心女兒的將來。

跟婆婆問症差不多到尾聲時，婆婆主動跟我說：「醫生，我想你幫我轉介社工，安排我輪侯政府的老人院；因為我的兒子都要工作謀生，沒空照顧我的了；但住私人的又太貴，所以我想入住政府的老人院…」

看著眼前這個醒目精靈的婆婆，心中有一陣感嘆，她所有都是先為子女著想，所謂「養兒一百歲，憂足九十九」；含辛茹苦地把子女養大，年老了也以不麻煩到子女為大前題去自己找地方照顧自己；

年老，難道就只有這種結局嗎…？


PS:我替她做 MMSE 去評估她的認知能力，３０分得２４分，對於一個沒讀過書的老人家已經合格有餘，甚至比她３年前做的高分…哈，婆婆竟然變醒目了？！